小郝经 九龄救母（陵川郝氏传奇第八讲）

晋川行者

郝思温与许氏葬了先父之灵后，便在故土守孝。当时黄河以北大部分被蒙古占领，只有泽、潞两处还在金的治下。
原来兴定元年（1220年）金宣宗为保汴京，曾在黄河以北封建九公，令其守土抗蒙，作为汴京的屏障。曾任泽州刺史的张开被封为上党公，总领泽、潞、沁三州军政（即现晋东南地区），驻兵于陵川的马武寨。张开命部将李松守潞州（今长治市），李松见蒙古兵势大，突围而逃。张开暗中率兵挺进高都镇，却引诱蒙古来攻马武寨。结果因马武寨山势险要，蒙古攻而不克，张开率大军趁机于七月收复了泽州，继而夺取高平。泽州一带的蒙古兵吃了败仗，退兵而去。
思温夫妇料到蒙古虽暂时退兵，仍要卷土重来，陵川迟早还会陷入战火之中，于是趁泽州一带尚无兵戈之险，仍决议南下。元光元年（1222年）秋末，又渡河 到了许州的临 颖县，被邀至城皋镇执教，生活比较安定。
元光二年（1223年）冬十一月，在城皋镇生下长子——郝经。
而这年夏天，蒙古又占据了陵川。
却说郝经幼时即沉默寡言，不好与人嬉戏，思温忙于授学，便让怀英教他认字。每识一字，皆能熟记。怀英便把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四岁教他《百家姓》，不久就认全了。七岁又学《三字经》，学到“香九岭，能温席。”、“融四岁，能让梨。”郝经道：“让梨是懂礼，温席是尽孝，但都是小事。”怀英甚感怪异：“你小小年纪就瞧不起古时贤人么？”
“不是。小事也能见真心。儿是想知道，可有比这二人更强的么？”怀英笑道：“经儿才七岁，就知道刨根问底，好！”娘就给儿讲一个‘缇萦救父’得故事。
“缇萦是汉文帝时一个‘太仓长’的小女儿。这个太仓长是管太仓的官，精通医道。有一次因有急事出门，便在门上贴了告示：‘这两天不看病。’恰好有个大官来求诊，死在太仓长的门外。家属便告他行医害人，官府判他刖刑，就是把脚砍掉。”
“哎呀！脚砍掉还怎么行医？那不成了废人了么？”郝经惊恐不安。
“是呀！但他是朝廷命官，还要经皇帝批准，官府就把他解到京师。他有五个女儿，缇萦最小，一定要跟父亲上京。到了京城，缇萦就给汉文帝写信。大意是，我父为官清廉，医术高明，被人诬告要处刖刑，不死也得残废，想改过也不可能了。我愿入官为民奴，替父赎罪。 汉文帝见她不大 ，孝心却不小，深受感动，不仅赦免了她父亲，让她父女俩回家，还下令废除肉刑。”
郝经听毕赞道：“这个缇萦才真是儿的榜样。”
怀英甚感惊奇，心想：“经儿小小年纪，竟有这主意！”遂一笑了之。
郝经九岁那年，蒙古兵进至洛阳，万一挥师南下，许州、临颍一线可通，城皋镇必然遭遇战火。众人都劝郝思温一家迁往鲁山县。鲁山县在豫西，又与伏牛山相邻，伏牛山林木丛生，地广人稀，便于避兵。于是思温夫妇便带着他上路了。
这时蒙古因在洛阳受阻，却又转攻西蜀，继而引兵东行，由陕西金州攻入豫西。金主急令行省完颜哈达南下邓州，陈和尚出兵屯驻襄阳，以阻蒙古。不料蒙古兵又偷渡汉水，以骑兵袭击金军背后，哈达猝不及防，险些遭难，幸亏陈和尚率部力战，才将蒙古骑兵杀退。哈达屯驻四日，不见敌兵踪影，便引军返邓州。行至半途，林间突出敌骑，竟将粮草辎重劫去。哈达欲追，敌骑劫了辎重远遁，追之不及。返邓州后，哈达反以大捷谎报燕京。金廷相率庆贺，以为西南已无战事。老百姓更不知详情。
恰在这时候，思温夫妇带着小郝经前往鲁山，进入鲁山县境就在一村庄借屋住了一夜。
次日黎明，却发现蒙古骑兵飞驰而来，思温问房东：“只说豫西南并无战事，这些蒙古骑兵从何而来？”房主说：“定是从陕西过来的，快去村口打麦场，进地窖躲躲。”房主急收拾银两，领了全家老小，怀英揣了把剪刀，拉郝经出屋，随思温奔出院门往麦场而去。来至麦场东南角，果有一窖口，房主先令怀英及家人沿洞壁脚窝下至窖中。思温将郝经抱起放入，怀英接了。思温及房主亦一一入了地窖。
下至窖底，方知窖口虽仅容一人，底下却五尺见方，尚有岔洞向四周延伸，各洞均已挤满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洞里黑乎乎的，郝经亦与母亲挤散了，只往洞内挤去。思温却入了另一岔洞。
蒙古骑兵进村入户，不见人影，遂抢劫钱财，见少有黄白之物，其他物什又携带不得，为首一人道：“定是携带金银躲了。”遂四处搜寻。
数名骑兵搜至麦场，将麦桔垛四周都搜遍了，仍不见人影。忽一人叫道：“这里有一窖口，莫非底下有人？”众兵下马而前，围住窖口，伸头望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底，喊了许久，无人应声。一人道：“下面必定有人，下去恐遭暗算，四周麦秸秆甚多，不如点燃麦秸，投入窖中，熏他出来便了。”众兵遂如其言，将麦秸填入点燃，顿时浓烟滚滚从窖中涌出。久之，亦不见有人应声。
忽号角声响起，一蒙古骑兵奔来：“托雷大帅有令，速去前边树林埋伏，劫取金军辎重！”众兵不敢停留，急上马驰去。
时窖中烟雾弥漫，人人不敢出声，只好以布掩了口鼻，多被熏得昏死过去。思温与房主数十余人因入窖迟些，离窖口近，尚能透些气，待麦秸燃尽，烟雾散去，又闻马蹄之声渐去渐远，方才呼众人出洞，然应者寥寥。小郝经不见母亲，连连喊娘，也不见应声，爬进岔洞深处，伸手乱摸，摸得一小罐酸菜。忽然忆起娘离开时手里有一把剪刀，挨个摸去，终于爬到母亲身边，见娘侧身而卧，早已不醒人事，郝经拉住娘手，左晃右摇，又哭又喊：“娘！你醒醒，你醒醒！”见娘不应，郝经急中生智， 拼尽全力掰开娘手，取出剪刀， 将娘牙关撬开，又将酸菜汁倒入口中。怀英早已昏死，经冷菜汁一激，竞咳出声来，顿时苏醒。郝经见娘醒了，又将携来的蜜汁徐徐倒入娘口中。思温听见郝经呼喊，寻声而至，惊喜异常。怀英指指郝经：“若不是经儿，我今日死定了。”此时又听有人在窖口大呼：“敌骑远去了，大伙快上来吧！”窖中却是哭爹喊娘，哭成一片。百余人熏死者十有六七。
郝经随劫后余生者出了窖口，众人见郝经全家安然无恙，大感意外。怀英言及郝经救母事，众人无不赞叹：“这孩子真是难得！小小年纪就会救娘！”怀英搂着郝经喜极而泣：“幸亏带了孩儿，还真救了娘命。”郝经道：“缇萦一个女孩还能救父，我是男孩更应救母才是。”思温亦觉惊喜异常，搂住郝经不觉流下泪来……。
思温夫妇在鲁山天祐处住了一段时间，听说哈达接到汴京告急文书，从邓州出发北援汴京，便觉得这是个机会，尾随大军而去必定较为安全，此时河南遍地烽烟，河北应该较为平静，于是夫妻二人又带着郝经向北而去。天祐却不愿北返，仍留在鲁山，结果全家殁于战火。
思温夫妇及郝经北返途中，恰遇蒙古派兵阻击哈达，激战于钧州附近的三峰山。当时正值隆冬，天下大雪，金兵冻饿交加，仍拼死力战，却不能取胜。陈和尚护卫哈达突入钧州，又与蒙古巷战。哈达战死，陈和尚被俘。蒙古主帅敬重陈和尚英勇善战，劝他投降，陈和尚大骂不止，被用刀豁其口至耳，仍挺立不跪，喷血而呼：后被“北贼 !爷爷岂肯降儿！”不屈而死。
思温一家夹杂在乱军之中，幸免于难，  历尽千辛万苦，终至满城。当时因保州（今保定）屡遭战火，已残破不堪，主政保州的是顺天 副帅贾辅。他 着手重修保州，暂且开府于满城。满城在保州西北四十里。思温在满城谋得一个教书的差事，并将许氏、郝经安置在保州城中。
郝经十岁北渡，此时就近入了一家蒙馆读书。十二岁时金亡。此后许氏又生了两个弟弟——郝彝、郝庸。全家仅靠思温教书，收入微薄，生活非常艰难。最苦的还是许氏，又要带孩子，背一个、抱一个，又要做饭，抽空还要缝洗衣物。郝经知道家境艰难，每日上学前必先到附近铁佛寺井边汲水，将水缸挑满才去上学。
一日，思温从满城归来，见许氏十分辛苦，便与她商量：“经儿已经十六岁了，也能干点活了，就让他停了学业，在家帮你操持家务吧！你也太辛苦了。”许氏却道：“我入郝家门，是慕前辈治学守礼，每辈人在世上都很有声望。经儿生于郝氏之门反令我儿弃学么？我看经儿志气、相貌不凡，它日定会光大郝氏门第。怎能忍心让儿停学，不令家声复振呢？我辈不过忍穷数年罢了。我吃苦受累又有什么？万万不可让经儿停学。”
思温在家歇了两天又要去满城，凌晨，天尚未明 便动身了。郝经见父亲日渐衰老，两鬓有添白发，步履蹒跚，恭送出门时心如油煎：“五口之家靠父亲一人养活，家境如此艰难还要让我读书，我也该替父母着想才是。”思温回过头来劝道：“经儿回去吧！四十里路也不算远，午前就能赶到。”
“父亲雇个车吧！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
“省点钱吧，我还行。”思温执意不肯，步行着离去。
郝经看着父亲在寒风中踽踽独行，心中滋味难以名状，不由眼中落下泪来。急急返回院中挑了水桶出门。因今日私塾歇课，郝经亦不急于挑水，却在铁佛寺外转了一遭。
此时曙光初露，但见远处数量大车接踵而来，驶近时方见车上全是蔬菜。菜贩们一拥而前，成筐成捆买来，就在道旁设摆零售。有些推着小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径往城中去卖。进菜者多是青壮男子，妇女们带着半大的孩童守摊卖菜。近处居民也三三两两拎着竹篮从小巷出，至菜摊前卖菜。顿时寺周成了菜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起来。叫卖声不绝于耳，砍价还价、争多论少、一片嘈杂。郝经不由心下一动：
郝经究竟有何想法？
请听第九讲《十六岁   少年先生》

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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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出少年！

郝海亮

佩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