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需言明

喜洋洋

谁说，夫妻如同林中鸟，灾难来临各自飞？生活中的爱，千万种，形式各不同。一把普通的梳儿，梳理着生命里的爱。

    －－－－题记

喜洋洋

客厅里，退休在家的陈嫂，正独自收看央视里播放的特别节目“夕阳红”。儿媳则在她的房间里，在网上玩着什么。自从儿子结婚后，陈嫂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似的。儿子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地少了。自己一人看电视已成了常事。

    “妈，在看电视呀？” “嗯，回来了，辛苦了吧？妈给你热热饭菜去。”陈嫂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厨房走。“妈，不用了。我已吃过了。你别忙，看你的电视吧。”儿子说罢，转身走进了他的房间。还顺手把门掩上。陈嫂望着那轻轻合上的门，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一回到家就往媳妇边上粘。” 陈嫂回到沙发上，继续看她的“夕阳红” “剪子！石头！剪子，石头.....哈！你输！”房间里传出儿子和儿媳的声音。陈嫂把电视的声音调低了少少，她侧耳聆听了起来。“剪子，石头.....”好一会儿，咋没声了呢？正在纳闷时，又“剪子，石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来到儿媳的房门外，慢慢儿把门推开一条小缝缝。透过门缝往里瞧。儿子与儿媳正猜着“剪刀石头布”来论输赢。儿媳输了，主动亲儿子10次。儿子输了，则帮儿媳梳20次头。陈嫂偷看了好一阵子。她替儿子数着数，很明显，是儿媳占的上风。“唉，真是儿大不由娘。甘愿输着去梳头，也不乐意陪妈看看电视聊聊天。唉......”陈嫂重重地叹了叹气，又重新回到了电视机前。“这个儿媳也真是的，狐狸精似的计算着让儿子输。”她心里十分的不满。

    “大耳猪！洗衣啦！今天是你的任务。”儿媳大声地吩咐着儿子。“这日子，颠倒着过了。”陈嫂听到儿媳的声音，走近儿子说“栋儿，一个大男人，尽受媳妇使唤。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真没出息。” “妈，没什么。我乐意。”儿子回答得响响的，还吹着口哨。望着袖口，领子正擦洗得起劲的儿子，陈嫂气冲冲回到电视机前，对着电视大声说，“电视里的这个媳妇，真不像样！女人的活，净使唤着男人干。亏她还是老师！”房间里，正在UC新浪网上听音乐的萍，听着婆婆那话里有话的声音，愣了愣神。

    一连几周，家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萍一回到家，就忙着自己应忙的家务。陈嫂看电视时，也总选自己高兴看的“老人天地”。幸好，栋在家时，气氛还算融洽。饭桌上，栋依然会把好吃的移到妈的面前。家务活，萍好似也忘记了喊“大耳猪，来帮帮”这句话了。陈嫂与萍似乎都在彼此缓解着。

    “妈，明天陪你去看文艺汇演。怎么样？”这天，难得空闲在家的栋坐到妈的身边，跟妈说。“好啊。可是，明天不是周末，萍能去？”“妈，明天的演出，有萍的节目呢！她的节目特好看。”“有什么好看啊？” “当然好看了。听萍说，汇演后，她代表县到市里去参赛！你知道她的节目是什么？舞蹈－－牛角梳。她把我追她时，送她的那把牛角梳给编成了舞蹈呢。”栋乐呵呵地跟妈说着。“牛角梳？萍一直用的那把梳子是你婚前送给她的？”“是啊。你忘了吧？几年前单位组织到外旅游。别人都给家人买着金银首饰。我没那么多钱，只够买1只玉躅子给你。想再买1只给萍，都没办法了。选来选去，就买了一把2元钱的牛角梳给萍。听说，那梳子是由正宗的牛角削制而成。对头皮，发质有保健作用。”“这么说，你把梳子抬价来蒙萍了吧？让萍把梳子当宝贝？” “没有，萍知道的。就2元儿钱。我当时就跟萍说，我要一辈子帮她梳头。妈，你儿子赚大啰。2元钱的梳子就追到了自己中爱的女人！哈！......” “怪不得，你甘愿输着多梳10次。” 陈嫂轻轻地说。“妈，多什么10次？” "没什么，没什么。”

    日子平静地过着。

    晚上，客厅里。陈嫂在看她的“老人撘档”节目。萍在旁边默默地坐着。时不时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正了12。可是，栋还未回家。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听。“铃铃.....”萍快速抓起电话。栋的单位打来的。栋出车祸了。萍疯了似的跑出家门，往医院赶。

    “栋，你醒醒，醒醒。”萍拼命地摇着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栋。大声地喊着。“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呼吸几乎不存在了。就算他的生命力特强，醒了，也许是个植物人了。”旁边的医生无奈地说。“不。他还活着。他的身体还暖暖的，还暖暖的。你们一定要救他......”萍不相信似的摇着头。陈嫂呆呆地塌坐在床边。医生催促着萍抬走栋。“不。他还能活。他还活着。求求你们了，救救他。他还能救......”“萍，由天定命吧。我们带栋回家，我们回家。”“不。栋还未死。他不能死。他说过的，要帮我梳一辈子的头。” 萍泣不成声。

    家里。 栋沉沉的睡着。睡得很死很死。无论萍怎样的唤，也唤不醒。

    萍每天忙碌着，憔悴地忙碌着。除了上课，时间几乎放在了栋的护理上。在家时，每天开着录音机，录音里有婆婆和萍的声音，还有他们结婚典礼时的录音。这声音伴随着沉沉的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萍向学校请了长假。她挤出更多的时间，更合理的照理丈夫。日复一日，年过一年。她忘记了时装屋，忘记了化妆品，忘记了许多许多。唯独对丈夫的投入没有忘记。“栋，你动一动，可以吗？就动一动！听到吗？ 我求你了，都两年了，栋，醒醒，好吗？ 我快支撑不住了........”萍把丈夫的食物调制成流质，喂了一餐又一餐。她自己按医生的教法，一次又一次地给丈夫按摩着，按摩着.......

    “栋，我给你梳头了。听到了吧？栋？ 你听到了就动一下，就动一下。以前，你说要为我梳一辈子的头。你不能狠心！不能！ 我给你梳头，你给我买的牛角梳，你忘了？纯正的牛角梳，梳头有保健作用，你说过的啊。栋，你不能不理我，不能。”头还未梳完，栋的脸上早已淌满妻子滴下的泪水。

    萍不在家时， 陈嫂总坐在儿子的床前。喃喃地说着什么。以前，陈嫂总觉得萍妖精似的跟自己抢儿子的情感。此时，她觉得萍是自己生活的支柱，是儿子生命中不可失去的亲人。她按萍所教的方法，用那把牛角梳轻轻地，有节凑的梳理着儿子的头。混浊的泪，一次又一次的流。然而，那苍老的手，依然不懈地握着那把牛角梳。

    七年了。栋终于清醒过来了。“萍－－牛角梳－－妈－－难－－为你了－－” 陈嫂激动得双手合十，喃喃地说“祖宗保佑，祖宗显灵.....” 萍则生怕再失去栋似的，紧紧地抱着，“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