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清雨A

雨轩

一

    又一个多雨的季节。不知那片梨园是否弥散开了清新甜润的梨香，那旁边连绵的山上今年的菌子多不多，满坡的松树有没有溢出黏稠稠的松脂，还有山脚下那条清幽幽小河里现在应该很多鱼和泥鳅了吧？……

    快十年了，感觉真是过了好久好久。每当淅沥着小雨的夜晚，闭上眼，我好像总会听到雨打梨叶，然后从松针滑下跌落小河的声响；更会闻到一股从松山上飘出的一阵阵的蘑菇香味；还有稻田里正在茁壮成长而渐渐丰满的稻谷的馥郁芬芳，以及其他有生命的或没生命的一切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不由得让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回归到那片让我难以割舍的红土地。

    ——噢！对了，还有满园梨树掩映下的两座土坯瓦房。

    二

    那是个沙土的世界，到处都是。道路两旁的山脚下，随地可看到一层层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想着远古时候这里应该是一片汪洋吧！

    挨近公路的这一片山头已很难看到高大的绿色了，有的只是人们裹之以腹的各种矮小绿色植物。一阵风过去，像天上的云聚笼一般，地表上空瞬间一片黄沙飞舞。但这里的人们却早已习以为常了，眯眼摒息过后，该干嘛还干嘛。很多人的面庞因而一天天变成了酱黑色，远远地，仿佛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

    那一片梨园便坐落在这黄沙满地的村落当中。这本来是一座完整的山，但被一条可以通过牛车的路从山头呈东西分成两半，面向太阳的这面分给了一户人家。西边则参差了几间院落，但终究显得太高了，也有不建房的，就改成地种上了庄稼。

    这山从山顶到山脚也不算长，约400来米，东面这坡从上到下被分成了五台，每一台都种上了各种树木——间或种些喂猪的植物——尤其梨树居多，杂居其中的还有些桃啊、桔啊、李啊、杏啊什么的，所以每逢绿色流溢的季节，这爿山更是显得葱郁清爽。但还不光只有那些个树，树下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杂草点缀其间，从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幅重颜料的油画。

    这山的主人在这盎然绿意中建盖了两座房屋，可趣的是，一座在山头，一座在山脚。厨房在上面那座房中，每每到吃饭的时候，人就要到房前面的小场院朝下喊：“上来吃饭喽。”下面的人就会顺着上下连通的一条杂草疯长的羊肠小道攀上山来吃饭，吃完饭又会顺着小道“小心翼翼”地下到下面的屋子。

    家中的女主人是一家的主管，无论大小事务都由她经手。她是勤劳的，勤劳到一年四季不曾得见她有一刻是清闲的——水田里、旱地里没有一天不出现她和身影。就算是下雨天，她也没得闲，把刚碾好的米拖出来筛掉，或是拿出旧衣服缝缝补补，要不就是拿出未做完的壮衣（壮族妇女的服饰）坐在门墩上凑着不太亮的光上线挑花……但也就是这，却是她最安静、最清闲的时候了。

    她有六个孩子，三个女孩，三个男孩，现在都已经成家立室了。二女儿和三女儿嫁得很远，一年也难得有时间回来一次。大女儿虽然离得不是很远，但是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务也使得她像她的母亲一样没一刻得闲，可想而知也会很少时间回娘家。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县城工作，每逢节假日也才会回来一趟。只有小儿子，娶了个媳妇在家赡养两位老人，兼种着家里两百多亩的土地。一年下来，生活也还算殷实，又因为儿子在县城工作，无形之中在村子中有了一定的地位。每每老人出去干活的时候村里人遇到她时都会笑着说：“阿婆啊，你俩儿子都在城里工作，还不去享享清福，想着他们也不用你每天这样扛着锄头被太阳晒得像你衣服一样黑吧？”她每次遇到这样的笑问，总是放下肩上的铁锄当拐棍一样杵在胸前，躬着个微驼的背笑眯眯地说：“他们现在才刚参加工作，忙自己的还忙不过来呢，我还去添什么乱啊？再说了，我在家里好着呢，不愁吃不愁穿的，闲来还可以找你们聊聊天儿。去了他们那儿啊，心里也总好像差点什么，堵得慌。”大伙一听笑着直接说：“阿婆，你是怕去了没事情做，闲得慌吧！”老人此时会笑得更灿烂：“瞎说。”

    就这样，儿子们工作时间也不算短了，她也没在他们家里呆足过两天。总是刚一到他们家，屁股还没着地儿呢，她就想着要回家了，还是儿子好说歹说老人才留下住过一晚。终于，儿子们也弄明白了：来到城里，没什么事情给她做，对于拾弄惯了的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电视老人不大爱看，他们工作忙又没时间陪她聊天。楼房嘛，也就走廊可以溜溜，对于他们的母亲那可真是像受罪一样。怎么办？只有多回家看看她老人家了。老人回到家高兴得像阔别多年似的，身影又开始忙个不停，手里总是有做不完的活，但是看她是那么从容、那么舒坦。

郝祥亚

太有才了

郝思亮

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