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端午节

郝治年

我记忆中的端午节
                                                                                      
        从50年代初我记事起，端午节就在我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得那时候每到端午节那天我们还在睡梦中，母亲就在我们兄弟俩的手腕和脚腕上轧（ga 方言，即缠绕）上了“撸束”(方言，即五彩线）。有时候我醒了，总闭着眼假装不知道，精心享受着母亲的爱。那幸福，那温暖，那欣慰，那甜蜜，至今难以忘怀。
       那时候，每年的端午节前，大街小巷不时的有挑担的货郎手摇拨浪鼓，吆喝着叫卖。货担子上有各种颜色的线车，叫“撸束线”。每到一处，周围都围满了大人孩子。根据需要，按尺或线的根数多少割着买。我家里没有钱，母亲就用织布剩下的碎线头染成各种颜色，捻在一起给我们当“撸束线”。尽管颜色不如买的鲜艳，但我们挺喜欢，也觉得挺美。因这是母亲的心血。
       记得端午节那几年，每当天快亮了，母亲把我们叫醒。我一睁眼，除了我们手和脚上有“撸束”外，窗棂子、门槛、门吊环上等都缠上了五彩线，美极了。我伸出胳膊，抬一抬脚，感到无比自豪，因自己比以往俊了，美了。
       我们刚下了炕，母亲就拿着篓子领着我们出门“拉露水”。在路边长满青草和艾蒿的地方，母亲用手沾点露水檫脸，并让我们也学着用露水洗脸。说用端午的露水洗脸可以消灾祛病。我们一边踏着露水走，一边拔艾蒿和挖“道切切”“麻蒿”“接骨草”“布布丁（蒲公英）”“西瓜香”“甜茄”“鬼枕头”“银钱谷”“山面汤”“板苍腿”“马荠菜”“麦子”“山麦子”等多多山药材。这些都要在太阳出来前完成，这才叫拉露水，是端午节的重头戏，否则不灵。
艾蒿回家放在街门顶上辟邪消灾，其它药材存放在背阴处，备防病治病专用。
       吃粽子是端午节的必备食品。那时候家里买不起粽子叶，母亲就事前领着我们到村西边的沙沟河边拨一些芦苇叶子当粽子叶。粽子三个角放上长果仁，外部用稻草（稻子秸秆）缠绕，煮熟了那味道可香了。有一年我妈妈上山劳动没有时间包粽子，就在锅里摊上芦苇叶子，上面放上大米让我们放学回家自己烧火蒸。嗨，那味道也挺美，和粽子味道差不多。
       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母亲就让我们用剪子剪去手和脚上的“撸束”扔到院子里，说是让它变成“曲线”（方言，即蚯蚓）随水流到海里让鱼吃。待我们长大了才知晓那是纪念屈原。就是“撸束”在雨水中转化为蚯蚓到江河中喂鱼，以此保护爱国诗人屈原的躯体。
       刚开始那阵子，我们带着“撸束”最不喜欢下雨天，妈妈都是强逼着我们割掉扔到雨水的院中，因我们还没有喜欢够。无奈在母亲的好说歹说下，只好不情愿的割痛去爱了。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随着当今生活的改观，以往的民间传统节日习俗逐渐淡薄了。但那幼时美好的记忆仍然历历在目。假若时间若能倒流，我多么想再回到当年，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再一次享受一下母亲在手腕和脚腕上轧“撸束”的亲情啊！
           2014年端午节前

郝治年

时下的商家不会错过任何赚钱的卖点，端午节没到，大街小巷都弥漫着粽子的香味和小贩的吆喝声，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儿时的端午节。
   
   儿时的故乡是一个贫穷的北方小镇，淳朴的民风民俗留下我太多的童年记忆，但记忆中的端午节不曾闻到过粽子的香味，因为在那个与外界很少往来的年月，山里的村民几乎看不到白花花的大米，更不要说那加上红枣包着粽叶的奢侈了，但物质的贫乏却丝毫减少不了节日的欢乐和深深的祝福。
   
   端午节早晨醒来的惊喜，就是妈妈放在枕边的红鸡蛋和手腕上的五彩线。因出生时脐带绕颈三圈，从小体弱多病，我腕上的红丝线总比弟弟妹妹多。有一次，妹妹撅着小嘴说：“妈妈偏心”，妈妈摸着我的头告诉妹妹：“你姐不好养，红线多才能把她拴住”。一旁的小弟弟瞪着乌黑的眼睛很豪爽地说：“妈，把我的也给大姐吧，我好养！”妈妈笑了，“不用，都是妈的心头肉，等有钱了，多买点红丝线”。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那一刻我明白了，五彩线系在孩子的手腕上，更系在妈妈的心头上！
   
   最开心的是吃红皮鸡蛋，在那个能吃饱饭就开心的年月，一个红鸡蛋真的是很奢侈的礼物了。妈妈是一个地道的贤妻良母，再困难的日子总会让我和弟弟妹妹享受到该享受的节日欢乐。小弟弟大概真的怕失去我这个姐姐，竟然在饭后把我拉到屋外说：“大姐，妈说你不好养，我的鸡蛋分你一半吧！”看着他剥鸡蛋的小手，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爱，竟让一个平时很难吃到鸡蛋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我骗他说：“姐不爱吃蛋黄，我的蛋黄给你，你给我一点蛋清吧”。他把大半的蛋清掰给我，我把蛋黄送到他嘴里，姐弟俩吃得津津有味。回到屋里，妹妹和大弟弟变戏法一般拿出自己的红鸡蛋在我俩眼前晃动，馋得我们又会凑过去分一点蛋清。端午节的红鸡蛋，留下了多少童年的欢乐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了更多有关端午节的习俗，屈原的《离骚》牵动了国人千年的情思，一首《天问》寄托了诗人江水般的大爱。但，没有粽香的端午节，却是我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因为那记忆里有我的根，我的爱，我的魂！

郝银来

感谢郝治年老宗亲的分享，让我也回忆着我们那里端午节的风俗！

可阿丹的

那欣慰，那甜蜜，至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