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巴劫持案续：一人质被误伤生死未卜

郝圣先

　　　8月30日下午1点左右，南京长江三桥收费站北侧，一辆安徽淮南牌照的大客车被4名歹徒劫持。事发后，经过警方一个多小时的谈判，3名嫌犯陆续下车投案，另一名嫌犯阳兵却仍持刀劫持人质与警方对峙。对峙过程中，警方将嫌犯阳兵开枪击伤后擒获，两名人质获救，其中一人受伤。
　　大客车收费站遇“检查”
　　当天下午1点左右，一辆牌照为皖D21897的红色大客车缓缓地驶进了南京长江三桥收费站。这辆车是从萧山开往淮南的，车内过半乘客都是孩子，与他们同行的父母都是来自蚌埠、淮南等地在浙江的务工人员。此次返乡，是送即将开学的孩子回家上学。
　　乘客王先生回忆，客车停在窗口缴费时，磨磨蹭蹭了好长时间，后面的车子不停地摁喇叭。工作人员解释称，刷卡机出故障了，要再等等！就在这个时候，大客车旁边走过来几名交警，示意大客车到路边停靠。
　　于是，车子缓缓驶出了收费站，在路边停了下来。“我们要例行检查！车上的小孩和妇女先下车，请大家配合一下啊！把身份证都拿出来。”车门打开后，上来的一名交警说。
　　四男子突持刀劫持乘客
　　“叫警察赶紧走，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就在大家依次下车的时候，车厢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吼声。一些刚刚走到车门口的乘客回头惊讶地发现，一名中年男子正恶狠狠地搂着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女孩坐在座椅上。一名中年妇女则一边叫嚷着，一边厮打着那名男子，很快，又有三名男子冲上前将妇女拉开了。搂住女孩的男子还掏出一把匕首横在女孩的胸前。
　　与此同时，一位坐在后排没来得及下车的中年男子也被四人控制住。见此情景，车上的交警只得下了车。
　　警方击伤歹徒将其控制
　　事发后，警方随即在现场布置了警戒线。据现场目击者介绍，随后来了数十辆警车，许多警察还都是穿着防弹背心，背着微型冲锋枪严阵以待。
　　当日下午2点20分左右，经警方谈判专家劝说，车内有3名犯罪嫌疑人陆续主动下车投案，并被警察控制住。而最后一名歹徒仍手持匕首挟持着小女孩和另一位乘客与警方对峙着。男子一直不停地吼着要求警方离开。
　　“可能是看到警察不仅没走，反而越来越多，那人也越来越激动。”一位在事发现场附近务工的黄先生自称目击了警匪对峙的经过。据介绍，那名持刀挟持小女孩的男子和警方对峙时，先是要求警方为他准备辆车，把他送到重庆老家去。“可是，当警方把车辆准备好时，持刀男子又改变主意，说不回老家了，要先到安徽把两个儿子接上再回老家，说是见孩子一面。”
　　就在人们焦急围观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枪响之后不久，一名中年男子被抬下车，从面部到下身都是血，还被盖着一条毯子，但看上去那人似乎不是劫匪。”黄先生说，事后他才得知，受伤的是被劫持的男子。
　　伤者被送走后，劫匪仍继续在车内挟持着小女孩。此时，男子的情绪越发激动，并不时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作出意图伤害人质的动作。不久，又传来一声枪响，被挟持的小女孩随后被警察护送下车，挟持人质的男子也被多名警察反拧着双臂，送上了警车。“脖子上有斑斑血迹，看上去像受了伤，但应该并不严重。”黄先生说。

郝圣先

　　车上乘客得到妥善安置
　　当日下午3点半左右，歹徒被警方完全控制，伤员也被抬上救护车送走，警戒线外围还有特警持枪继续警戒，不让围观者进入。
　　事发后，在大批民警的引导下，其他近40名乘客都陆续被安排离开了现场，送到珠江镇派出所。由于不少乘客行李和食品还留在出事大巴上，都急于回车寻找，但被民警制止，并保证随后将会安排他们认领个人物品。
　　来到派出所后，民警们又买来方便面和火腿肠分发给乘客，并分批带乘客上楼配合警方调查。有家长称，经历了这次事件后，他们都想早点把小孩送回家。警方表示，等警方调查完情况后，将尽快安排车辆送他们回老家。
　　劫匪戴手铐躺在病床上
　　据了解，最后被警方制服的劫匪叫阳兵，今年20多岁。据乘客回忆，大客车是当天早上8点左右从萧山出发的，阳某和另外3人是在半途上车的。
　　根据警方发布的案情，8月27日晚，阳兵在宁波市北仑小港一KTV因酒后与人发生矛盾，伙同他人持刀将对方捅伤致死。昨天下午，南京警方正是接到宁波警方的协查通报后，才在收费站发现了嫌疑人乘坐的长途大巴。在检查过程中，犯罪嫌疑人阳某怕事情败露，遂持刀劫持车上乘客。
　　昨天晚上8点左右，记者在浦口中心医院见到了受伤的阳兵，他躺在病床上，手上戴着手铐，表情似乎十分淡定。“他的脖子流血了，有一道擦伤。”据急诊抢救室一医生介绍，后经CT检查，阳兵脖子上的伤并不重，只是表面擦伤。现场的一名民警介绍，等医生治疗完之后，他们就会进行审讯。
　　对话伤者家属
　　“他们不让我们对记者讲”
　　记者：你跟伤者什么关系？
　　孙家银：他是我女婿，叫李全朝，蚌埠五河人，今年33岁，在萧山做收废品的买卖。
　　记者：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孙家银：我女儿打电话给我的，讲全朝出事了，我问怎么回事，她说我女婿送小孩回家上学，路上遇到歹徒了，警察开枪打偏了。
　　记者：小孩多大了？现在怎么样？
　　孙家银：我大外孙女8岁了，今年上一年级，当时女婿正准备送她回家上学。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到她，警察说他们已经有了安排，但到现在还没确切消息。
　　记者：你到医院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孙家银：我六点多钟到医院，但人已送进手术室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伤什么样。
　　记者：警察是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的？
　　孙家银：他们说有几个亡命之徒从杭州过来，他们接到命令去拦截，特警开枪误伤了我女婿。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也不让我说。
　　记者：不让你对谁说？
　　孙家银：警察不让我跟记者讲。
　　记者：为什么？
　　孙家银：不知道，我女儿刚到医院的时候有记者打电话要采访，警察不让接，之后就跟我们讲，什么都不要对你们讲。
　　记者探访
　　劫持事件发生后，南京警方即通过官方微博发布：“为确保人质安全，警方果断处置，将嫌疑人阳兵开枪击伤后擒获，两名人质安全解救。”然而，网络上一些质疑声也随即出现：“南京特警，你有何脸面说人质成功获救？请问躺在省人医抢救室里的李姓伤者是不是车内的人质？”网络传言又是否属实？李姓伤者究竟伤势如何？今天凌晨1点，记者在江苏省人民医院经过2个多小时的蹲守，终于看到劫持事件中被误伤的人质李全朝被从手术室推出，随即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对于李全朝的伤势，守候在附近的民警一直不置可否。
　　公安微博引网友质疑
　　记者在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上发现，当晚18时16分该局发布了一条关于劫持事件微博，内容为：14时20分，经警方劝说，3名犯罪嫌疑人下车投案，劫持人质的犯罪嫌疑人阳兵仍与警方对峙。15时15分，犯罪嫌疑人阳兵突然情绪激动，意图伤害人质，为确保人质安全，警方果断处置，将嫌疑人阳兵开枪击伤后擒获，两名人质安全解救。
　　可是，对于警方这则权威发布，微博网友随即提出了猛烈的质疑。网名为“皮大熊”的网友于当天20时15分左右发布了这样一条微博：“南京特警，你有何脸面说人质成功获救？请问躺在省人医抢救室里的李姓伤者是不是车内的人质？省人医的医生告诉我说，人送进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医生说是枪伤，你们该不会说是被劫匪弄伤的吧？@平安南京（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请回复。被送往医院抢救的伤者李全朝（音）到底是不是人质？”
　　对比南京警方的微博发布，以及事后警方向新闻媒体提供的通稿，对于网友所说的受伤人质，并没有提及。
　　车上乘客被匆忙转移
　　当天18时左右，记者来到客车乘客的临时安置点——南京市公安局浦口分局珠江派出所。只见派出所大门紧锁，只留一道侧门供民警出入，派出所外汇聚了众多群众和焦急等待的记者。
　　据住在派出所附近的居民黄先生介绍，当日下午6点多，他从派出所门前路过时，还看到大厅里坐着十几个人，其中多是老人小孩，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被统一安置到内间，再没见有乘客出来。从派出所内出来的民警无一例外地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当天20时20分左右，一辆大巴车开到派出所门口。很快，大批民警领着近40名乘客匆匆上了这辆大巴。有乘客提出，能否不上车，自行离开，但被民警拒绝了。
　　记者驱车一路尾随这辆满载乘客的大巴，可当行驶到国际警官交流中心附近一个路口时，一辆警车在放过大巴后将记者的车辆拦下，禁止继续前行。“安排他们在里面住，但肯定不能放你们进去。”在僵持了半个小时后，记者只得驱车返回。这辆警车也开至一公里外，继续拦截非警车通行。
　　被误伤人质生死未卜
　　“被劫持的那个人好像脸上中枪了，送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现在还在手术室。”当天23时许，江苏省人民医院一名值班护士告诉记者，受伤的李全朝先是被送到了浦口区中心医院，因其伤势较重，当天17时左右被送到该院。
　　记者随后在手术室外见到了焦急等待的李全朝家人，对于李全朝的伤情，家人表示，他们也不清楚情况，“听说安排了医院最好的医生，可是到现在都5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李全朝的岳父孙家银说。
　　今天凌晨1时左右，身上插着许多管子的李全朝终于被推出手术室。虽然被在场的民警远远隔开，记者仍然看到一道道纱布裹在他的面部。他随后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医生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特派记者 李后祥 王伟/文 马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