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挺 一代名师3（陵川郝氏传奇第六讲）

晋川行者

        金章宗完颜璟是世宗的长孙。其父为世宗的嫡长子允恭，曾居东宫（任太子）20余年，主张汉制，专攻儒家经史，好诗文，善丹青，其母徒单氏，也喜欢诗书，尤其好老、庄，言行必合于礼。完颜璟自幼受父母熏陶，文学造诣颇深，他写诗纤巧绮丽，有南唐李后主之风，书法专效宋徽宗的“瘦金体”，又有著名汉人儒士徐孝美等人为侍读，大定十八年（1178年）封为郡王，时年11岁。允恭又让通儒学的女真学士完颜匡等教他女真语言文字。大定二十五年（1185年）六月，允恭暴病而卒，世宗非常伤心，以后就着意培养完颜璟，十二月被封为原王，判大兴府（今北京）事，以学习政务，考察其才干。完颜璟在任期间，能以女真语审女真案，又能以汉语断汉民诉讼，深得世宗赞赏。大定二十六年四月，赐汉名为璟（与南唐李中主同名），五月拜尚书右丞相，亲闻朝政，学习政务。十一月诏立为皇太孙。大定二十八年世宗病重，又下诏立为摄政，大定二十九年正月世宗病逝，遗诏完颜璟即位，是为章宗，年仅22岁。
    金章宗承世宗治平之世，继续沿用原定治国方针，使金朝政治、经济、文化都有所发展，堪称为“鼎盛时期”。
    金章宗坚持世宗以来的南北和好的方针，与南宋和平相处。宋宁宗时韩侂胄为相，提议兴兵灭金，不断出兵袭扰金的边防。泰和六年（1206年）五月，韩侂胄请宋宁宗下诏出兵北伐，金章宗也正式出师应战。
    听到韩侂胄要兴兵北伐，章宗立即给彰德府判升王下旨，要他派兵保护侂胄的先祖——北宋名将相韩琦的坟墓。这不仅令人大感意外。按说韩侂胄伐金，便是金的死对头，章宗为何反而要保护他先祖的坟墓呢？
    原来女真人最怕战争。“猛安谋克”是女真人兵民合一的组织，闲时务农，战时为兵，终身不脱军籍，每逢战事一起，一声令下，便要自备马匹|、武器参加战斗。（此情景在《木兰诗》中也有反映：花木兰替父从军，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就是北方游牧民族从军时的真实写照。）女真人痛恨战争，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此前金废伪帝刘豫而发兵时，女真人以为又要和宋开战，都很恐惧。太原府祁县有个女真千户叫斜也，与家属闻讯后痛哭不已，便杀了一口猪，用斜也的衣服裹好，埋在后营，并祝告说：“斜也已经阵亡，埋在这里了！”
    此时因天下承平日久，女真人更不愿参战，所以必然痛恨韩侂胄，势必要毁坏韩琦的坟墓。可见章宗有先见之明。
    章宗之所以派兵保护韩琦墓，一是相信这时金已达鼎盛时期，宋不可能灭金，是自信的表现；故而施以仁术;二是料到此场战争，金也不能灭宋，因北有蒙古勃兴，不得不防，所以将来总归于和。届时进行议和，韩琦的后人正是合适的人选。战局发展果如章宗所料，韩侂胄北伐失败，章宗便派居住在彰德府的韩琦后人韩元靓前往南宋议和。韩家因章宗派兵护坟之故，当然愿意效力。结果是韩侂胄被南宋斩首，后又将韩侂胄首级送至金境以求和。
    在这场战争与政治博弈中，南宋不仅失了国家体面，被迫签订了“嘉定和议”条款，银、帛由每年各20万追加了10万，达每年30万（两、匹）。还把韩侂胄视为奸臣，“斫棺取首”；而章宗恰恰相反，收到韩侂胄首级后，除了宣扬国威悬于高杆示众外，又“漆首藏库”，并认为韩侂胄虽战败，但仍是南宋的忠臣，只是忠错了人，故而赐予“忠缪侯”爵，以礼葬于彰德府韩琦的墓地。由此可见章宗的明智。
    嘉定和议签订于金泰和八年（1208年），时郝天挺年47岁，元好问刚满18岁。这一年，元格离开陵川，升陇州知州，元好问却留了下来继续跟郝先生学习。两年之后（1200年）元好问完成学业，下太行，渡大河，与当朝的诗文名家赵秉文、冯壁、雷渊、李献能等人交游、或拜师，或为友，尤以辛愿、李汾、李献甫为知己。元好问经常与诸人游山水名胜，诗酒酬唱。诗歌创作成就颇丰，对景抒情，借古讽今，饱含深沉的家国之忧。其中，《其山》《元鲁山琴台》等，深得礼部尚书赵秉文的赞赏，以为近代无此佳作，于是名震京师，被人视为“元才子”。
    郝天挺在金世宗的大定至金章宗的明昌年间，除了育出元好问这样的杰出人才外，”其余钜公硕士，出其门者甚众。”(这是郝经为祖父郝天挺所写的《墓铭》中的原话。)
      由于教育成就突出，而章宗时就有“特恩入仕”的规定（即对于杰出人才可以直接通过廷试而任职做官），郝天挺因此被二次召入京师（中都燕京）。可他到京后却发生了“崇庆之变”。
    “崇庆之变”又是怎么回事呢？
    泰和八年（1208年）章宗病逝，年仅41岁，尚无子嗣。由其叔父卫绍王完颜永济即位，次年改元大安。卫绍王治国无方，表面柔顺，内心歹毒，因怀疑章宗之妃怀有身孕，恐怕将来生下儿子夺自己帝位，便命人鸩杀此妃。因此朝野议论纷纷，使其威信一落千丈。此时蒙古兴兵攻金，他又任用胡沙虎为帅抵御蒙古。胡沙虎不听调遣，他便严加训斥，胡沙虎心怀怨恨，趁机造反。他自己造反，反说别人造反，兴兵围了大兴府（现北京），杀死府判，又逼卫绍王退位，后来将卫绍王鸩杀。这事发生在崇庆二年（1213年），史称“崇庆之变”。
    郝天挺到京师后，适逢事变发生，目睹朝政如此混乱不堪，便连连慨叹：“时事如此，岂可区区冒进乎？”（见郝经《先大父墓铭》）于是又回到陵川，仍执教于庙学。
    胡沙虎鸩杀卫绍王之后，又立升王完颜珣（允恭的庶长子，章宗同父异母兄）为宣宗。宣宗即位后痛恨胡沙虎的专横跋扈，可胡沙虎有拥立之功，又任命他为右副元帅，令他率兵抗击蒙古。恰蒙古兵进兵怀来。金的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前往抵抗，吃了败仗。蒙古兵乘胜逼近中都（燕京）。胡沙虎正患足疾，乃召高琪入卫京师，限次日到京。高琪逾期乃至，胡沙虎责其违令，意欲处斩，还是金宣宗决议从轻，谕令免死。胡沙虎于是增高琪兵，令他出战：“胜则赎罪，不胜立斩。”高琪率军迎战，恰恰北风大作，金兵正处下风，眼看就支撑不住，只好败回。高琪嚷道：“我等虽归，难免一死。不如往诛逆贼胡沙虎再做道理。”于是率兵攻入帅府，将胡沙虎杀死。金宣宗因痛恨胡沙虎暴虐，免高琪罪，任命他为左副元帅。结果高琪又专权固宠，作威作福，把持朝政，并不能有效遏止蒙古的进攻。金宣宗在蒙古兵临中都（现北京）时，只得纳币求和，献上公主（卫绍王之女），中都暂时解围。
    宣宗继而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放弃中都迁都南京（汴京）结果动摇了军心，也增加了蒙古的戒心。蒙古兵再次南下。攻克燕京，又奔袭汴京，至此，金北方大部分国土陷于战火之中。
    贞祐三年，蒙古骑兵已破太原，前锋逼近潞州，泽州告急。众人再三劝郝天挺全家避兵河南。
    十月初一清早，天挺带着全家离了棣华堂，前往城外杨大板的祖宗墓地。出了城，只见秋风劲吹，落叶纷纷，万木凋零，百草横披，处处萧杀景象。队队鸿雁南飞，偶尔鸣叫一声，亦觉凄凉。行了三里，来到杨大板的墓地，献上祭品，一一下跪，天挺跪在坟前，烧了纸钱，纸剪的寒衣，恰一阵旋风将纸灰扬起，竟然绕坟纷飞。天挺道：“兵祸从天而降。众人为保郝氏一门，纷纷劝全家下河南避祸。我辈无奈，只得离去。我已五十有三，今日怕是最后一拜了。先祖恕子孙不孝，地下安息。”众人哭成一片。天挺率全家，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方才起来，徐徐离去，返回棣华堂。
    十月初二，天挺与众乡邻道别南下。因逃难人太多，拥堵难行，好不容易才来至卫河边。只见河岸不知有多少逃难之人，因前方桥梁坍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天气渐寒，北风呼啸，逃难之人个个抱头缩肩，往来跺脚。有的衣单支起帐篷、铺些衰草，裹了破被，尚且瑟瑟发抖。老人、小孩、妇女更惨，儿哭娘，娘呼儿，老人受不了饥寒，往往病倒，卧不能起。有位老者对他言道：“前些时候，有人从黄河边北返，说黄河北岸更是人山人海，都过不了河呢。”天挺听了，不由心下一动：“当今须为民请命，救得众人方好。”于是在附近农家歇息，点亮蜡烛，铺开纸张，奋笔疾书，给门生范元直写信。
    范元直时任河北西路机察使，专司民情上达。
    郝天挺写道
    门生元直鉴：
    十月初三，启程南下，沿途难民，不可胜计。今已抵卫河北岸，桥塌不得济，暂于农家栖身。遂秉烛夜书，闻达于汝。
    卫河之北，流民之苦，难以言状。言及黄河北岸，尚有数万流民，滞留难渡，至或饿死，无奈北归者，岂非死于乱兵刀下，或遭铁骑蹂躏？
    坐视天民之毙，仁者不为也！
    昔昭烈当阳之役，犹不舎荆襄遗民。君子谓汉统四百年，此举诚可续之。（意思是说刘备不舍荆襄遗民是继承了汉统。）况家国之兴，必资于众而人归。弃之不祥，救之何急！
    今河朔之民，舍命南奔，追随我主，诚国之赤子。人心之去就，天命之绝续也。赤子有心，国岂无意？烦汝上书我主，速招沿河诸津，急聚公私船只；宽其限约，昼夜放渡；以救人多寡，第其功过，以救遗民。唯此，方可结人心，固天命，中兴之。
    陵川郝天挺手书
    贞祐三年十一月急草
    范元直接到郝天挺书信后立即上奏金宣宗。宣宗命御史台察访，黄河北岸果如书中所言，立即派官员组织船只救渡难民。
    郝天挺急难民之所急、为民请命的一封书信，不知救活了多少难民百姓。
    此后郝天挺就在卫州、琪县一带教书。
    后来又继续南下，到河南舞阳县执教。
    郝天挺到舞阳之后又如何？
    请听第七讲《郝天挺一代名师（四）》

郝圣先

期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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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值得期待！长篇小说更值得期待，好戏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