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京！》：一部出乎意料的电影

郝圣先

这是一部让人出乎意料的电影。　　两年前，我们惊讶于一个青年导演触摸这一棘手历史题材的勇气，怀疑他解读历史与战争的能力，今天，当我们坐在电影银幕前，湮没在《南京！南京！》沉重冷静的历史气氛里，我们更惊异于片中那些令人发指的战争暴行，和比战争本身更激烈的精神拷影片所展现出的导演在历史观上的勇气、智慧和艺术创造上的才情、大气，会给每一个观众留下深刻久远的印象。我们甚至难以将它和陆川、乃至传统的中国电影联系在一起，因为它颠覆了某些我们曾经获得的关于这一历史的公众记忆，还原了许多被刻意忘却的历史信息，改写了那些同题电影中习以为常的敌我形象、叙述程式。中国人在那段历史中的作用被重新估量，日本人在侵华战争中的形象被重新塑造。在一个更新的视角里，我们得到了更新的历史视野，发出了积郁已久的历史呼声。在庄重肃穆的呐喊中，《南京！南京！》凸显了战争的重力和民族的分量。
　　《南京！南京！》必将是中国战争题材电影中的异类。它正视历史的勇气令人震惊，超越战争的视野让人意外，尊重历史个体的态度也使人更坦然。在影片中，陆川用将近一半的篇幅，呈现了那部分公众曾经怀有的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历史梦魇，也在更多的篇幅里，融入了个人的思考、情怀和热情。电影中没有声嘶力竭、呼天抢地的哭嚎，却再现了中国现代历史上最为晦暗沉痛的一页；电影的大场面和重场戏极为冷静和克制，却自始至终灌注了导演满腔的爱国热忱和民族情感；我们记住了影片里中国人一张张生动的脸，却几乎找不到一个绝对的中国主角；它让我们全然忘记了娱乐、明星和故事，但从投资和阵容上，却撑起了大片的门面；影片几乎找不到一条跌宕起伏的核心故事，却紧张地让人窒息、压抑地让人崩溃；它是一部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反战电影，却着力表现了战争中骇人听闻的细节、惨绝人寰的屠杀。
　　《南京！南京！》就是这样一部制造了太多意外的“特殊的大片”，它在黑白影像中渗出人性的血色，在战争群像中勾勒出历史的面庞，在克制的情绪节奏中蕴藏着抗争的力量。《南京！南京！》代表了中国式战争大片的新高度：史与诗的浑成辩证、事与思的交融合一。在史诗式的影像呈现中，它既显示了历史真实的厚度，也弘扬了深度思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