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尚的农民工

无声的海

离开土地吧，走，去一个崭新的地方，可身上的泥土难以拭去
儿女送了一程又一程，老婆憔悴，把一把野花揉碎，日子苦涩
云彩低飞，泥土粘在脚跟，眼里有憧憬，更有迷茫。挥手、嘱托、呜咽
阳光变得刺眼。走上汽车、火车，踏上陌生的土地，颠簸、劳顿，
让梦变得稀薄。高楼大厦，呼啸的车，闪烁的灯，大片的绿化带
涂着斑马线的公路，刺耳的音乐，都浪潮般地席卷而来
最终住进活动板房，酷热、蚊虫、荤段子，鸦片一样麻痹神经
等待一个出口，流汗、拼命地流汗，然后笑，然后想念儿女、老婆

脚手架、水泥、钢筋，刺眼的阳光，重金属碰撞的火星
编织的梦被炽烤。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云彩，焦渴，严重地焦渴
混沌，嘴起白泡，眼冒金星，世界是一堆火，熊熊燃烧，没有尽头
却不能诅咒，挺起脊梁，最终顶起一幢高楼，扛起一座大桥。瓢泼的水
世界在一片汪洋里，心也在一片汪洋里。最终想起乡村的好处
儿女的小手，老婆的****，还有生崽的母猪，夜夜叫春的母猫
月亮开始皎洁，照进板房里，像白花花的水。农事、房事交替出现
梦遗，呼噜，呻吟，在散骨的痛疼中变得幸福，也是唯一的休闲

白条，工头出逃，被人殴打，血流了一地。无助，悲伤，死寂
恐怖的夜。老乡的安慰，朋友的救助，生活，还要生活。流浪，拾荒
被查夜的人恐吓，抓紧收容所，恐怖，饥饿。派去修路，砸石头
拎铁锤，睡木枕。梦回故乡，可归乡的路太远。闷头劳作，麻痹神经
不能回家，不能让儿女失望。再次踏入车水马龙，去劳务市场
像家畜一样被人挑来挑去，失望、兴奋，挣得一顿三餐。最终进入工厂
台湾的老板，刻薄，吝啬，但不再风餐露宿。用勤奋、善良证明自己
用汗水，无数的汗水挣得工资。农药、化肥，还有儿女都需要钱。寄回家
统统寄回家。开始唱歌，风变得轻柔，再次想起老婆的****

政策，新的政策。希望，新的希望。法律援助讨薪，最低标准工资出台
血汗钱有了着落，欢呼，大声地欢呼。踏上归乡的路，拥挤的车厢
散发的汗臭，亲切的乡音，是最美的时刻。见到儿女，见到老婆
见到低矮的红瓦房，幸福，像一条河，流得无边无际。点起红烛
燃放鞭炮，祭奠先人，房檐挂起灯笼，门头别上松枝翠竹
看晚会，唱歌，吃饺子，给儿女压岁钱，偷偷地亲老婆的嘴
天亮去拜年，恭喜发财，喝酒，讲外面的花花世界。苦涩的抹去
只留下幸福的。然后醉倒，大笑，疯癫地奔跑，跌倒在土路上

还要告别，去工厂，去工地，在外面卑微地生活，然后再回来拥抱老婆
给儿女惊喜。走吧，不回头，融进机器的轰鸣里，不论寒暑，不论白昼
劳作，拼命地劳作。创造出雪片般的外汇，制造出数不清的幸福
祖国昌盛，国力强大，奥运会举行，烟花盛开。劳作，拼命地劳作
可还是卑微地生活。把痛留在心里，幸福挂在脸上，爱都写在信里
嘴里满是谦卑。就这样生活着，兄弟姐妹们就这样生活着，可谁能否认
他们是最高尚的！他们永远是最高尚的！ 小麦的扬花不能滋润日月，微薄的希望与愁苦比邻
炊烟、红瓦片、猪耳朵草都变得沉重。五月雨水泛滥
儿女、鸡鸭、大黄狗围在身边，斜阳漫过山坡，一声声的呼唤
回荡在村庄。麻雀杳无踪影，鸽子低飞，桃子腐烂，猪圈倒塌
房事变得寡然无味。锅碗、擀面杖、拉风箱一成不变
年画变色，桌椅吱嘎，老酒失醇，月光变得清冷
风扬起尘土，一瓢瓢水难以给日月解渴。焦躁、困顿、愁苦
黄蜂一样追花绕梁，大脑开始空白，手脚麻木，目光呆滞

离开土地吧，走，去一个崭新的地方，可身上的泥土难以拭去
儿女送了一程又一程，老婆憔悴，把一把野花揉碎，日子苦涩
云彩低飞，泥土粘在脚跟，眼里有憧憬，更有迷茫。挥手、嘱托、呜咽
阳光变得刺眼。走上汽车、火车，踏上陌生的土地，颠簸、劳顿，
让梦变得稀薄。高楼大厦，呼啸的车，闪烁的灯，大片的绿化带
涂着斑马线的公路，刺耳的音乐，都浪潮般地席卷而来
最终住进活动板房，酷热、蚊虫、荤段子，鸦片一样麻痹神经
等待一个出口，流汗、拼命地流汗，然后笑，然后想念儿女、老婆

脚手架、水泥、钢筋，刺眼的阳光，重金属碰撞的火星
编织的梦被炽烤。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云彩，焦渴，严重地焦渴
混沌，嘴起白泡，眼冒金星，世界是一堆火，熊熊燃烧，没有尽头
却不能诅咒，挺起脊梁，最终顶起一幢高楼，扛起一座大桥。瓢泼的水
世界在一片汪洋里，心也在一片汪洋里。最终想起乡村的好处
儿女的小手，老婆的****，还有生崽的母猪，夜夜叫春的母猫
月亮开始皎洁，照进板房里，像白花花的水。农事、房事交替出现
梦遗，呼噜，呻吟，在散骨的痛疼中变得幸福，也是唯一的休闲

白条，工头出逃，被人殴打，血流了一地。无助，悲伤，死寂
恐怖的夜。老乡的安慰，朋友的救助，生活，还要生活。流浪，拾荒
被查夜的人恐吓，抓紧收容所，恐怖，饥饿。派去修路，砸石头
拎铁锤，睡木枕。梦回故乡，可归乡的路太远。闷头劳作，麻痹神经
不能回家，不能让儿女失望。再次踏入车水马龙，去劳务市场
像家畜一样被人挑来挑去，失望、兴奋，挣得一顿三餐。最终进入工厂
台湾的老板，刻薄，吝啬，但不再风餐露宿。用勤奋、善良证明自己
用汗水，无数的汗水挣得工资。农药、化肥，还有儿女都需要钱。寄回家
统统寄回家。开始唱歌，风变得轻柔，再次想起老婆的乳房

政策，新的政策。希望，新的希望。法律援助讨薪，最低标准工资出台
血汗钱有了着落，欢呼，大声地欢呼。踏上归乡的路，拥挤的车厢
散发的汗臭，亲切的乡音，是最美的时刻。见到儿女，见到老婆
见到低矮的红瓦房，幸福，像一条河，流得无边无际。点起红烛
燃放鞭炮，祭奠先人，房檐挂起灯笼，门头别上松枝翠竹
看晚会，唱歌，吃饺子，给儿女压岁钱，偷偷地亲老婆的嘴
天亮去拜年，恭喜发财，喝酒，讲外面的花花世界。苦涩的抹去
只留下幸福的。然后醉倒，大笑，疯癫地奔跑，跌倒在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