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乡土的村庄记忆

雨轩

坚硬的日子翻过了春天的一页，鸟的啼鸣被匆忙兑换成水一样的殷实，一切生命在光阴井然有序的齿尖存留下被啮咬过的痕迹。即待分娩的，是浓稠茂密的夏季。

    田野的嫩绿次第渲染上墨绿的装扮，漫过村庄与村庄衔接的林地和河道，一直往大山的腹地推进。没有太多滋生的啼鸣和吟唱，没有太多生与死的修饰，缀饰生命行头的诗行埋头在田野间分蘖、拔节……

    萝卜率先丰盈腰身，麦苗争先恐后地在风的注脚里抽穗、开花，摇曳生命律动里别样的希冀。甚者，在雨水来临的时分，快意地吟诵隽永的诗章，生命的喷香在季节的偏旁部首处氤氲不息。

    温暖的风，流油的土壤翻晒过的背影里，一切生命注定生长的符点渐次地掀开异样的疯狂。嗫嚅有声的河流，涛声依旧那般神采顾盼，反复捶打着业已生锈的耳膜。远处的城市愈加充满扩张的贪婪，蚕食清寡淡鲜的村庄不堪负重的神经和肢体。城市的“舶来品”无原由地抢注着村庄亘古以来拥有的“商标”。

    庄稼、蔬菜、花卉、果品……走进城市时，土壤被“打包”、菜蔬果品被“配送”，村庄很是惊讶！城市拥挤着庄稼般的人流和车流，拥挤着住房和配套设施，一样还拥挤着疲倦。城市在子夜里的呻吟被传递出来，搅扰人们难得的梦境。

    于是，匆忙之中找寻休闲，酷似陶翁智水乐山。于是，城市越来越多地开始生长节日和假期。于是，名目繁多的古今中外的节日占据城市的大街小巷。于是，城市里适合生长的野物只能圈禁在动物园、植物园。虽有较多的新奇和刺激，却没有了野趣。城市流行太多的时髦，一样流行太多的痛楚。这种痛有若离开了水的鱼，有切肤之慨叹；有若离开了秧的瓜，有刻骨铭心的忧伤。坚硬的柏油马路，光怪陆离的楼盘，以及分外炙烤人们的阳光。留下太多的缺憾，让人仰之叹息，俯即扼腕，无时无刻不摧残着制造城市的无奈和彷徨，无时无刻不体味剥茧抽丝的忐忑和无助。

    当太阳余辉的鞭梢快速地抽打城市失眠的神经时，当月亮孤寂的泪水慢慢浸淫城市湿漉漉的衣襟时；当星辰无助的手悄然捧起城市粗重的喘息时，城市的委蛇和困顿、迷茫和倦怠、抽搐和呻吟就不由自主地附着在城市发达的思维里，城市缜密的逻辑开始成为被告，接受大自然的审判。

    城市一味地摒弃和接纳，使得城市的季节只存在于词典的诠释之中，使得城市的版本无法及时升级。

    其实，农村一直以来是城市的氧吧和后花园。当城市的瘙痒无法搔抓时，当给予城市的各种处方失去疗效时，请您走进城市的“老家”，用季节重建头脑，用温情润泽颤栗的神情。当您步入农村阳光下的温暖里，那些隐匿在额头的苦涩便得到分外的慰籍。一个人内心经历太多，那阳光照耀不到的空间或许往事已经发霉，必须在阳光下曝晒一番，让喷涌的血脉通过阳光的勾兑，才会更加舒展、坦荡。这里的阳光可以参禅悟道般地去聆听，它们无法囚禁，也永远不会独自为一个人开放。

    夏日，一个热气腾腾的季节。植物在绿肥红瘦里孕育可望亦可及的收获。古色古香的风中，果熟麦香的滋味、鸡鸣犬吠的岁月、风里奔忙的人们，以及在风中走散的泥土，会截留一些存放在记忆深处的历史；此时，捧一捧温馨的阳光，掬起一绺流淌的异彩流光，来浇铸业已紧绷的神经，让生命的琥珀色滋润地闪现出迷人的釉彩。此刻，您的眼睛在微风袭来的黄昏，注定温柔地包容别的什么。没有霓虹灯的迷离，缓缓而行的步履虽显得有些蹒跚，却很塌实而从容。闲庭信步似的走进“古典如风，淡烟平野谁画青山远；庄雅若兰，细花浅草我共绿水长。”的境界。

    村庄的上空燕子剪剪飞舞、喜鹊呷呷之声不绝于耳……村庄里的塑料温棚囚禁着四季，春之盎然生意和夏之卓然情趣被播种得相得益彰，充满无限生机，却被空间裁割成一个个叫“幢”的量词。我觉得用卞之琳的《断章》做它们的注解是最为合适的了。

    秋风起，云飞扬。井然有序的忙碌在田野的衣袂处往来奔波，收获的喜悦流光异彩般纷呈，一并填塞乐陶陶的眼神，一并梳理着无暇他顾的神经。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在手不连天脚不连地的不可开交里，将金灿灿的玉米、黄澄澄的小麦、圆楞楞的土豆一起颗粒归仓。炊烟袅袅，粗茶淡饭依然那么口腹生香，神情惬意。

    雪花飘飘，村庄的梦想依然在土壤深处萌生枝芽。通过劳作和丰收的积淀，这些珍贵的经历沉淀下来，使自己和田野一样丰盈和充实。这种独特的生命经历和长久的周而复始的磨砺，心里的那枚种子必然充满滋生的欲望。

    天色黯淡的夜晚，一袭盈袖的暗香，从季节边缘自然地涓涓地殷切地流淌出来，比诗意的流水更具有魅力。那里还会有莫名的忧伤占据城市风情万种的悲哀和无奈。

    乡土的村庄，生长的记忆，依旧充满糖色的诱惑……

春风

记忆也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萦绕心间的,总是最美的相遇.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乡土的村庄，生长的记忆，依旧充满糖色的诱惑……